落花满肩

文/云西子

前段时间极是忙碌，先是公公先身体不适，怕给家人添麻烦，居然就忍着不说话，差点出了大事。后来是老爸更为吓人，直接高烧去急诊。一天下来，烧没退，人已昏昏沉沉，满嘴说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。输了一整天的液体，确诊为肺炎，直接住院。尽管守着家有多个医生的便利，仍要用轮椅推了老爸，在一个个检查室间来回穿梭。穿越过重重的人群，跋涉过千山万岭般，用了整整三天，从头到脚查了个遍，才“被”安心地住了下来。临床的老太太一脸的同情，“这他妈医院，好像在发唐僧肉，挤不过来，挤不过去的”。

住院处与急诊不同，虽然也呼呼喝喝的什么样的人都有，但至少相对稳定了很多，除了关心着自己的亲人外，也就有了一分闲暇观察下别人。

陪床的人除了护工，多是儿女样的，而那些老夫老妻的就极为显眼，无论是一番争执，还是大声的呵斥，都是一份甜蜜，用那位大嗓门的大妈话说：就他那臭脾气，如果不是原装的，早把他蹬了。相比着，老爸这样的，一群儿女围着，却好像隔着一层纱般，少了温，显得格外的孤单和寂寞着。

突然就想起了老妈，那时的她就在隔壁那间抢救室走的。所以，每次输液后回家，都有意识的从另一个门带老爸离开。相对于我的逃避，老爸更是彻底。现在的社会不知道犯了什么病，不管吃的多吃得少，长得胖长得瘦，一律逃不过那个叫做糖录病的病症。老妈没有逃过那一劫，瘦瘦的老爸也概无例外。因了老妈久病而自然成医的老爸，最讨厌听到的药物只有一种：二甲双胍，最讨厌的治疗办法只有一种：打胰岛素。以至于空腹血糖都已经是双位数了，居然还口口声声地骗着我们。这次终于因了小小的肺炎住进医院，一项项检查之后，谎言再也无法继续，仍时不时地抵触着，能拖一时是一时。明知道是个自欺欺人的行为，却像只驼鸟样不肯抬头。

每次回到家后，心情都好久不能缓过神来，想起小时候，想起妈妈的手，想起那根香蕉，想起很多关于妈妈的事情，后来随手写了一首小诗《如果你还在》，也许可能有着太多的情感，惹得一个九零后的小孩子诧异地问我：你们到底在想什么？这样的我们能够想什么？这样的年龄，能够想起的除了那些过去的事，就是那些过去了的人，还有那些再也无法复制的时光。虽然口口声声地想学着法国女人样，穿上经典的小黑裙，点上香奈儿，抹上鲜艳的口红，吃着世界上最好的甜点，四五十岁还在谈恋爱，精彩而潇洒地活着。但同样拥有独立的思想，独立的灵魂的我，只能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，一直乖巧地活着。

少年夫妻老来伴。最近总会想这个词。认识的大哥，年轻时有过一个荒唐的时光，放弃了贤惠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，与一个漂亮的女士同居了十几年的时光，到了退休的时候，女士回去带自己的亲孙子去了，留下大哥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小城里。女儿结婚的时候，特意把他请过去，父母同时登台的时候，东一个，西一个，极为凄凉，惹得女儿也是心酸不已。最后还是女儿的努力，才使夫妻终于破镜重圆，相互都有了着落。

最近看到一篇文字：一生中最后的存折是老伴，用它的话来说，这“最后一张存折”，指的是一个女性步入老年之后，尽管五世同堂，儿孙绕膝，但真正能够无声奉陪你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不是别人，只有你的丈夫。

这样说来，老妈是幸运的，有老爸陪她走过了最后，而最不幸的，是老爸，一个人留在这里，看着别人相亲相爱。友刚刚退休，却赶上老妈老爸轮流住院，辛苦之余，本就不好的身体搞得心力交瘁，本来就没能好利索的感冒卷土重来，又受了一次罪。幸好有爱人一路相伴，每天陪她家里医院的来回奔跑，初时听她提起，只说：少年夫妻老来伴。后来在空间里看到上面那篇文字直接发给她，觉得这样的夫妻颇令人羡慕，年轻时的相爱只令人嫉妒，总也带着某些酸涩的情绪，不说不好，但总也些不舒服。年老了，遇到这样的情怀，只想说羡慕，羡慕它的温暖，一心地向往着

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，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，安心地做个平凡人，享受眼下平凡的幸福。像老树说的那样，“溪水一旁，住两间房，拥几册书，有些余粮。青山在远，秋风欲狂，世间破事，去他个娘”。